旅途上的他和她
吳嘉偉
很多朋友都問我,你經常自己去旅行,你不覺得寂寞嗎?其實,雖然是一個人「出發」,但在路途上,我總會遇到很多同路人,奇人奇事會讓你忘記甚麼叫「孤獨」,新認識的朋友會引領你的思維到另一個新階段,這次就和大家談談,小弟在路上所遇過的「他」和「她」。
走在路上的人不會老
如果說「走在路上的人不會老」的例子,就不得不提在湖南長沙遇到的那群「姐姐」們了,記得那天,我在青年旅舍的玻璃房用電腦時,突然間一群吵吵鬧鬧的「美女」衝進來,提著蛋糕,手舞足蹈地霸佔我了我的桌子,正當我打算起來,把桌子讓給她們時,突然一位女士按住了我:「走甚麼走?不許走!坐下!」我內心一愣,然後,她們從盒子裹拿出了各款各樣的蛋糕,全層的住客都出來了,一起參加這個「蛋糕派對」。剛才按住我的女士,是來自海口的薇姐,她為我遞上了三款不同口味的蛋糕,說是她們親手做的,吃完還得給評語;細聊之下,原來她們是來自全國各地而又互不相識的蛋糕甜點愛好者,來長沙是因為有一位法國知名的甜點師傅到這裏開班,所以她們便聚首一堂上課,離家20天,跟大師學甜點。看著這群婦女面對自己嚮往和喜愛的事,仍然有著一份熱熾,她們認真的做筆記、討論、看回顧、一點不馬虎,愜意自在地做自己嚮往的事,感覺大家都好年輕。
我們都是千萬塊漂流中的「石頭」
青年旅舍,已經不只是外來人和旅行者的聚集地了。也是在長沙,我認識了比我大一歲的石頭哥,和我少六歲的阿磊,碰巧都是「石」,他倆都是長沙人,但都是因為不想回家,想出去闖,碰巧正值工作中轉期,所以住進了青旅。石頭哥很特別,他有一輛汽車,從事一份叫「車務」的工作,是個很海派的大哥哥,他只是在這裏暫住,往後的目標是去重慶工作,沒有想過南漂和北漂,因為他只在西南地區找到歸屬感;93年出生的阿磊,14歲就離家打工,去過廣州、汕頭,上一份工作是當廚子,做了五年,但他說已經討厭做廚房,想轉行,在我們相處的那幾天,他去應徵了一份批發市場的工作,正在猶豫要不要答應,在他的眼神和言語中,我看到一點點的自卑和迷茫。其實,我們都是千萬塊漂流中的「石頭」的其中之一,浮浮游游地想尋找一個合適的落腳點。
經歷過大時代的他們
在廣西陽塑和雲南大理,我分別認識了兩位大叔,他們都是「八九民運」時參與過示威運動的大學生,不過一個在北京,一個在廣州。筷子夾著啤酒魚,陽塑的大叔細說著當年多天以來待在廣場時的情況(他是我第一位所認識到當時身歷其境的人),把杯子的酒喝光後,他說出了讓我很深刻的一句話:「那,一夜之間,變天了,年青人們都沒有信仰了。」草草畢業以後,他跑去做經商買賣,在蘇聯解體後、俄羅斯獨立初期,成為很早坐上西伯利亞鐵路去俄羅斯做生意的中國商人,近年則專心一意遊山玩水,廣西待兩個月、雲南待兩個月,寫意人生,現在「旅遊」好像已經成為了他的「信仰」了。躺在大理青年旅舍的四人間裏,凌晨2點我們仍然高談闊論,另一位大叔當年也是年少氣傲地參加了廣州的示威,而二十多年後的今天,他是一位投資有道的半退休人士,中國他都已經走第二輪了,對於旅行他有自己一套的見解,他淡淡地說著這個世代的「生存之道」,相對於時事政治,他對「經濟」比較有興趣,然而經歷過國家動盪的時期,他深明作為一個小市民,也只得可以對經濟有興趣。
每個獨自出遊的人都背負著一個故事,然後,因為相同的理念、相同的磁場,讓大家在此相識,由各自出發的個體,變成一同行動的群體,在這裏遇上這人是件比排列組合更有趣的事;比起良辰和美景,每次與路上朋友的相遇更為珍貴,「世間所有的相遇,都是久別重逢。」所有旅途上遇過的他們和她們,我們他日路上再聚!